“我們先從這出去。”淩旭說道。

“好、好的……”郝可盯著大熊腦袋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。

淩旭拉起郝可的手臂，掛在自己脖子上，低聲在他耳邊說：“抱緊我。”

郝可順從地抱住淩旭的脖子，下一刻，他感到身體突然飛了起來。

淩旭打橫抱起郝可，飛快地跑下樓梯，一邊釋放出一個金色的光焰，打破一樓櫥窗玻璃，一邊從櫥窗裏跳出去。

大熊還保持著往二樓看的姿勢，淩旭已經跑到了外面大街上，沿著步行街一直往中間的噴泉廣場跑去。

近處商鋪的人已經開始尖叫亂跑，遠處的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，站在店門口往這邊看。

淩旭將郝可放在噴泉邊的長椅上，然後掏出一個黑色的領域板，插在石磚的縫隙中。

黑色的領域擴散開來，籠罩住整個商業街，將四散亂跑的人們覆蓋其中。

淩旭做完這些後，回頭看了一眼郝可。

郝可坐在長椅上，似乎已經從見到大熊腦袋的驚訝中恢覆過來，表現得十分鎮定。

“你去吧，不用擔心我，我在這裏等著你。”郝可沈著地說道，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
淩旭的心放下了，他轉頭向大熊的方向跑去。

十分鐘後，妖管局的人趕到現場。

大熊的腦袋滾在地上，身體支棱在半空中。

淩旭站在大熊的腦袋上，手裏捉著一團不斷掙紮的黑霧。

陸鯤用口袋把漏網的妖怪裝起來，拍著淩旭的肩膀，對他大大讚揚了一番。

白青指揮善後組的人將目擊到大熊行動的人聚集在一起，集中優化他的記憶。

一場妖怪作祟事件及時得到處理，S市的治安再一次得到維護。

淩旭和治安大隊的人從步行街上過來，陸鯤和他並肩而行，來到噴泉廣場。

“哦，這不是郝老師嘛！”陸鯤看見長椅上的人，揉了一把淩旭的肩膀，笑道，“看來你已經行動啦，怎麽樣？”

“被妖怪打斷了。”淩旭沈聲道。

“什麽？這妖怪真是壞事！”陸鯤氣道，接著，他又好奇地問，“成功了，還是……？”

淩旭沒回答，他加快步伐，來到長椅邊。

郝可站了起來，打量著他，看到他身上沒有外傷，衣服也並未破損，不由得松了口氣。

“解決了嗎？”郝可問道，“那是個什麽東西？”

“地龍。”淩旭回答，“前期沒處理幹凈。”

“現在呢？”

“已經抓起來了。”

“沒事就好。”郝可拉住淩旭的袖子，替他打了打身上沾上的土，又替他整了整衣服。

陸鯤隔著一段距離，看著這兩人的互動，嘴角不由得露出了老父親般的笑容，他拱了拱白青的胳膊：“你看他們倆。”

“怎麽了嗎？”白青順著陸鯤的示意看過去。

“是不是很配！”陸鯤興奮道，“我不相信郝老師對我們淩旭沒有好感。”

“嗯……”白青一手抱臂，一手摸了摸下巴，“不錯。”

“你看，你也覺得有意思，那郝老師幹嘛不爽快點答應淩旭呢，真是的。”陸鯤又替淩旭焦躁起來。

“可能有他的擔心吧。”白青聳聳肩，“而且「人準證」考核結束後，還不一定怎麽樣呢，你別忘了。”

陸鯤一楞，他看熱鬧看得起勁，還真忘了。

按照超管局的規定，「人準證」考試結束後，不管結果如何，妖怪一方都要離開現居地，重新換一個身份，和以前的社會關系斷幹凈。

這是硬性規定。

“那又怎麽樣，淩旭還可以回來找郝老師啊。”陸鯤嘟嘟囔囔，“斷掉社會關系，又不是斷掉他的腳，他可以自己走回來，這誰也攔不住啊。”

“話是這麽說，不過……”

正在這時，淩旭沖白青招了一下手。

“我過去一下。”白青對陸鯤說，他走向噴泉廣場中央的兩人。

“我也去。”陸鯤立刻積極跟上。

郝可給淩旭打完身上的土，又盯著他臉上的傷看。

“沒事。”淩旭用手蹭了一下，“沒感覺。”

“別亂動！臟手！”郝可拍掉淩旭的手，“你……要不然用唾沫消消毒？”

淩旭一楞。

“因為唾液可以殺菌啊。”郝可趕緊解釋。

他知道淩旭的唾液可以包治百病，但是淩旭不知道他知道，所以他也不能讓淩旭知道他其實知道，但是他又要提醒淩旭可以這樣做。

天啊，保密協議令人頭大。

“你以前說不行。”淩旭提醒郝可。

“啊？我有說過？”郝可一驚，忽然想起，他以前好像確實說過，唾液裏有很多細菌，口水並不能殺毒，還是得用碘伏……

嘿呀，淩旭的記性為什麽在這種雞毛蒜皮上的事情這麽好使？

正在這時，白青和陸鯤來到了兩人身邊。

“白組長。”淩旭向白青一點頭，將身子閃開，讓出一條道，“他的記憶善後……麻煩你了。”

白青和郝可目光相觸。

遇到這種事情，確實應該由善後組來做記憶清理。

不過，郝可卻是個例外！

他作為「人準證」考核知情人，已經報備過，在「人準證」考核結束前不做記憶清理，結束時統一清理。

目前這件事，在場只有郝可和白青倆人知道。

“沒必要吧，”白青說道，“你不是有萬建國的鋼筆嗎？”

淩旭和陸鯤都意外地看向白青。

一向嚴謹負責的白青，這時候竟然主動提出，讓淩旭來處理郝可的記憶，這不合理！

“我們組做記憶處理，需要耗費大量人力資源，說到底是局裏的經費，現在財政緊張，你們能處理的就自己處理了吧。”白青立刻給自己找了一個滴水不漏的理由。

“這樣啊。”陸鯤開玩笑地說，“那如果淩旭偷偷放跑郝老師怎麽辦？”

白青瞪了陸鯤一眼。

“開玩笑的，開玩笑的。我們淩旭怎麽可能幹出這樣違法亂紀的事情呢？”陸鯤誇張地大笑起來。

“哼。”白青調轉頭去，往人群聚集處走去。

“我也先走了。”陸鯤向白青追去。

郝可看著陸鯤一路緊張地跟白青解釋，自己絕對沒有違法亂紀的心思，遠遠地還能聽到陸鯤的大嗓門：“都是兄弟，你不會去老萬那打我小報告的對不對？”

郝可不由得笑了一聲。

“他們是好人。”淩旭忽然說道。

“我知道。”郝可擡起頭，看向淩旭，“這樣的同事真的很好，能跟他們共事，做的又是有意義的事情，你應該很喜歡這份工作吧。”

“嗯。”淩旭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。

郝可看了一眼時間，對淩旭說：“時間不早了，我還要回學校批卷子。”

淩旭低下頭來，打量著郝可的臉。

“記憶……要處理掉麽？”郝可試探著問道。

“嗯。”淩旭將鋼筆拿出來，擰開蓋子，將它對準郝可的臉。

卻遲遲沒有按動失憶噴霧的開關。

淩旭知道，失憶噴霧能消除掉一個小時內的記憶。

那麽，他對郝可的表白，郝可也不會記得了。

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

郝可對他的表白，似乎並沒有打算答應。

一次失敗的表白，還是消失的好。

可是，淩旭卻有點挫敗感，他已經表明了真實的想法，卻並未像陸鯤說的那樣打動對方。

他到底錯在哪裏了呢？

如果再來一次，還是無法打動郝可的吧。

淩旭放下了鋼筆。

“我想知道一件事，”他說道，“你不喜歡蛋糕麽？”

郝可楞了一下：“喜歡是喜歡……”

“肚子疼是裝出來的麽？”淩旭又問道，“是為了……逃跑？”

郝可知道自己肚子疼裝的太假了，淩旭能看出來一點不奇怪。

他的目光移向別處：“是的，對不起。”

果然失敗了，淩旭想，一次徹頭徹尾的失敗。

“我的喜歡，讓你很難接受？”淩旭沈默片刻，問道。

“是……有一點，如果你說的是小蛋糕的話，聽起來有一些可怕。”郝可小心翼翼地回答，“沒有人會像喜歡小蛋糕一樣喜歡別人吧？”

“……好吧，”淩旭凝視著郝可，“我明白了。”

他舉起了鋼筆，按動開關，失憶噴霧灑在郝可臉上。

沒關系，他可以再來一次。

淩旭想。

也許是天意如此，讓他知道，原來他真實的心意，郝可並不喜歡。

郝可不喜歡，那就是錯的。

可是，對的又是什麽呢？

大妖怪面無表情地將鋼筆插進上衣口袋。

三天後，帝皇小學學生返校的日子來到了。

考後狂歡結束了，小學生們必須面對他們真實的成績，以及未來一整個寒假到底是笑著過還是哭著過。

上午，淩旭按照郝可之前約定的時間，來到蛋糕店取了藍胖子蛋糕。

中午，淩旭來到帝皇小學。

站在教學樓下，淩旭一時間陷入了迷茫。

淩思睿是在幾年級幾班來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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